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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簪将身一转,面壁向里。见他这样插科打诨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别扭起来,难道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了?若是怀的女儿便罢了,从今往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眼下这段日子就且当做贪欢一度,不去计较太多。可若是皇子,她真的能与他毫无芥蒂、修好如初吗?
她唇角沉了沉:“那日我又没有答应你。”
皇帝靠向床头,风流散漫地看着她:“无妨,朕可以等。”
总归她与他,来日方长。
*
用过午膳,紫泉殿不知怎么来了人了。
青簪和太后也许久没见了,若是放在这事情还没了却的时候,她八成对太后都尊敬谦敬不起来。
就像上回,太后斥责她伤了皇帝龙体,她也只干巴巴地说自己死罪,大有一副任人处置的派头,令太后话说重了也不是,说轻了也不是,赶忙让将这尊大佛送走了。
太后道:“本来该让你好好养胎的,但今日这事,你需去听一听,往后自己上手时也不至于一摸黑,趁着你还能走动,便与哀家一道去罢。”
青簪听得如堕云雾,但太后已经起身,她便也只跟在太后身后出去了,两人的仪仗一前一后到了蕊珠宫。
惠妃这段日子费了极大的力气,让众人互相检举、比对口供,才确认了自己宫中的宫人绝无一人接触过梅花。除此之外,还查到了薛容华分别到过白雪园和红梅园,薛容华正是为了给杨婕妤和明淑妃摘梅花。
没法子,若是一个与明淑妃有关联的人都查不到,那这件事就几乎没有悬念了——只有明淑妃和赵贵人没有搜身就靠近过小公主,又只有赵贵人去过红梅园,纵然惠妃再不愿意相信、再觉得荒谬,也势必要将怀疑的矛头对准自己的表妹。
因此查到薛容华的时候,惠妃只觉松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人就好,不是表妹就好。
青簪跟着太后进了主殿,明淑妃随后也被请到了殿中。太后自然是要坐在最尊贵的上首的,赶来观看案审现场的妃子们一看明淑妃都要在堂前被问话,没有一个敢坐下的,分别立在两侧,太后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坐,都坐。”
轮到青簪的时候,她柔声道:“好孩子,让她们给你添个位置。”
“谢太后娘娘。”青簪坐在了太后的左手边,这本该是皇后的位置,就连代掌六宫之事的惠妃坐过去都是僭越了。
众人眼下还不知她就是那个被永宁侯抢夺了元功的女子遗留在世的女儿,倒是听说了皇帝今日去了乘鸾宫,猜测两人兴许已经破冰。便想着,太后应当也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情面上,有意给个恩典罢了。
明淑妃看了眼和自己一同站着听审的赵贵人,眼中有深深的鄙夷。
她问惠妃:“既然我与赵氏都在当日接触过小公主,又都接触过梅花,不知道惠妃娘娘打算如何断案,判谁有罪、谁无罪,又或者是都有罪、都无罪?”
惠妃只回应道:“本宫绝不会冤枉淑妃。”
向太后请示过后,惠妃叫来了侍奉公主的宫人和乳母一一当堂辨认,她从来不会让外头的人单独与小公主相处,因而淑妃与表妹进入公主的寝居的时候,一定有人陪同在侧。
陪同二人的宫人和乳母分别出了列,再由二人确认了并无出入,可那些宫人都咬定两人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花粉只需要藏在袖子里、指甲盖里便可掩人耳目地撒在公主襁褓里,这说明不了什么。
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对淑妃和赵贵人身边的贴身婢女严刑逼供了,但惠妃又不忍施以苛刑,生怕冤错了无辜的人。事情胶着之际,忽然有宫人进来道:“启禀太后娘娘、惠妃娘娘,外头来了个朝云殿的宫人,说是有线索要提供!”
太后点了点头,问青簪:“这事你如何看?”
青簪从来没觉得明淑妃会做出这种事,不为别的,就为天下父母心,若说明淑妃要害惠妃,她兴许还会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可说明淑妃加害小公主,只消想到大皇子和薛容华同杨婕妤的这层关系,青簪便以为绝无可能。
然而事事都要讲究证据,青簪便只能尽量公允地道了声:“来的巧。”
太后笑道:“是巧,传进来罢。”
那宫人名字里还真带个巧,她叫六巧,原是朝云殿的洒扫宫人。
六巧跪下抖抖索索道:“奴婢不敢撒谎,只求真相能够大白,小公主不要无辜受害。奴婢的确曾经听到过淑妃娘娘与春苕姑姑在商议,说,说若是惠妃没有照顾好小公主,定会在陛下那里记一大过,多半无缘后位了!”
淑妃身边的春苕虽面慈心柔,但素来就不是怕事的软性子,当即从人群后头跨出来:“哪里来的吃里扒外、冤告主上的东西?”
事关主子,她情急之下磕头道:“太后娘娘,这等背主之人的证词,焉能有半分可信!”
六巧急忙辩驳道:“奴婢只是见公主生病,良心不安,日夜煎熬,这才宁愿顶着背主的骂名,也要将真相说与大家知道!”
明淑妃冷笑:“本宫竟不知你这样能说会道。”
春苕抬头,却见主子正好也看向自己。
明淑妃一个眼神,她愣了愣,当即想到什么,如同吃了一剂定心丸,对太后道:“请太后娘娘容许奴婢问六巧几句话。”
太后颔首:“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