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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骂周覆混账,没正形,仗着难以描画的白玉风流,伤了许多女孩儿的
心。
但他对待工作,对待白水镇的村民,对待脱贫这项事业,是倾尽了一腔心血的。
程江雪把纸杯往桌上一放:“我走了。”
“再等我一会儿。”周覆看向压抑的黑夜,“外面太暗了,过十几分钟,写完这两页,我们一起走。”
程江雪睇了一眼大楼外:“我又不出去,就这几步路有什么好怕?”
“但我怕。”周覆抬起头,认真地看住她,“你一出了这扇门,脱离了我的视线,我一颗心就吊起来,什么都甭做了。”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她在心里说。
胃里冒出一弯酸水,直直地往喉头冲,程江雪的眼神凉下来,赌气地看着他,像吞了一口隔夜的冷茶,涩得口中发麻发苦。
程江雪微笑着说:“是吗?但我已经脱离你的视线三年了,周委员。”
“所以我这三年都过得不好,掉了魂一样。”他平滑地接了过去。
和他对视一阵后,程江雪终于什么也没说,慢慢地将眼皮垂下。
就算过得好他也会说不好,谁信哪。
周覆连一个眼神都会讲故事。
笔直地坐久了,程江雪捶了捶腰,索性趴在桌上。
“好了没有啊?”她用手拨了拨他堆起来的资料。
周覆收了手,把钢笔盖进笔帽里:“好了,走吧。”
程江雪跟着他起身,出门时,周覆把手伸到墙上,摁熄了灯。
走廊上的灯还没亮起来,一下子全暗了。
周覆抽手过来拉她,被程江雪甩脱。
她打开手机照明,毫不留情地射在他脸上:“我有这个,你那只手留点神好吗?”
“好。”
周覆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闭上眼,偏了偏头。
大了几岁是不一样。
她身体那些刺像长了出来,生就了一层无形的铁蒺藜。
一碰到她的界限,就锋利而冷硬地凸显出来,任何形式的粉饰都能穿破。
可这些都是怪谁呢?
想到这里,周覆心口一沉,又懊悔地睁开眼。
怪他。
第26章秋山
十一假期来临,镇上的工作人员,包括学校里几个家住县城的老师,都陆续离开。
上完最后一节课,程江雪布置完作业,叮嘱了几句假期的安全事项,罕见地没有拖堂,早早放孩子们回去。
一路上她都在犹豫,是不是要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但后面四天都安排了补课,而往返白水镇就得花上两天,哪怕她回去了,也只能囫囵住一晚。
还是算了。
程江雪叹了口气,上楼时,看着已经空下来的楼层,心里更没着没落,仿佛被掐断了根的枝叶。
快到三楼,她一步走得比一步更慢,没了力气似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是胸胀腰酸,动不动就觉得累。
她单薄的脚步声叩着台阶,每踩一下都是自己的回音,像这世上只剩了她一个。
“程老师,今天回来够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