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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她哥哥叫了她一句。
她很开心地笑了,跑过去,把手伸到程江阳的口袋里捂着,说今晚吃什么呀,我都饿了。
周覆很久没见她这样烂漫地、松快地笑过。
他们之间最惨淡的时候,她总是目光平宁地看着他,连争吵都不
再有。
连他要抱一抱她,跟她好好地说几句话,也被她找借口推开。
到那一刻,他才读懂了程江雪的眼神里的内容。
不过就四个字——气数已尽。
周覆搭在门上的手松了。
是啊,他寄出的信都被拒收,程江雪看了那些文字,连同他的道歉一并退回,他怎么好走到她面前,再一次打乱她的生活?
黄昏日光稀薄,把她走远的身影拉细,印在湿亮的水面上。
一晃,一晃,又一晃,像他摇摆不定的心事。
也就是那天晚上,程江阳托了关系找到他,对他说,妹妹现在过得很好,不像刚回来时那么伤心了,如果他还念一点旧情的话,就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隔天回去,他在家里发起高烧。
周覆躺在沙发上,梦里各种可怖场景轮番上演。
他看见程江雪穿着一身圣洁的婚纱,手放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相携走进铺着红毯的教堂,身边围满了他们的旧友。
等追上去看时,那个男人居然变成了她的哥哥。
到后来,他的梦境里只剩她一个。
梦中她已经有了年纪,却还是那副温柔和婉的模样,独自守着一座高高的院子,墙上爬满绿茵茵的风藤草。
程江雪每天起身后,都会推开那对槅扇门,趿着软底拖鞋走到院中,给几盆月季浇水。
日子就这样过去,静得像枯井。
而周覆就站在她身边,看了一年又一年,浑然未觉世上岁月。
眼看她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一个字都不再提起他,朋友谈到周覆这个名字,她迷茫地愣了很久,问这是谁?
这才惊得从梦中痛醒过来。
周覆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口喘气。
即便醒了,也还有种红尘滚滚而去,却难以阻止的无力感。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他看到的,他以为的,和她所亲身经历的,从口中讲出来的,完全两码事。
那会儿伤心过头,周覆忘了,她在家里一直是个好女儿,没人比她更知道怎么妆点太平。
突然的钝痛朝他袭来,周覆的腿细密地发着抖。
站不直了,他用力扶牢了树干,顺着花坛边缘缓缓坐下。
红星在他指间无声燃烧,一缕白烟袅袅上升,虚淡地括出他静默的面容。
周覆用力抽了一口,试图将那股心绞一样的酸胀压下去。
但烟呛在了喉间,化成一声声压抑的低咳。
他坐了很久,月上中天才起身,上楼。
周覆走到她的窗边,静静站了会儿。
那盏灯还在亮着,里面情形不知。
缓了几天,程江雪的症状基本消失,人轻快多了。
十月五号那天有阶段测验,一大早她就从宿舍出发,去监考。
下楼时,碰上周覆晨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