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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她和洵礼的高中,已经是快要八年前的事了。
追怜突然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是要去哪?”乔母看着她脚边的行李箱,有些惊讶,“回英国吗?洵礼那孩子还在世时候,我听他说过的,你高中毕业后就去英国读书了。”
“不是。”追怜低声道,“那地方,不太吉利,不回去了。”
乔母张了张嘴,似乎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但片刻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拉住了追怜的手。
她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轻轻道:“走吧,孩子,去家里坐坐,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我说说洵礼了。”
乔家的客厅简单整洁,没有追怜想象中的那般沉寂,仍旧保持着活泛的气息,冰箱上崭新的景点冰箱贴,新换的鲜艳电视机罩布……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永远为那个叫乔洵礼的少年封存着。
也是,斯人已逝。
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没有谁有义务为谁停滞时间,哪怕是她自己也做不到。
乔母带着她走进乔洵礼的房间,从一个旧木盒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推给追怜。
那是一个旧笔记本。
追怜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们高中时候一起用的本子。
扉页写着他们两个并排的名字缩写——
里面贴着几枚来自不同城市的邮票,其中一枚蔚蓝色的邮票下面,还有两个人交流的笔迹:
“我喜欢这里,这里的海好蓝!”这是追怜的字。
“好,以后我们攒够了钱,就一起去这里养老吧。”这是乔洵礼的字。
乔母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些什么一样,转身走到一个柜子旁,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牛皮信封。
“好像是他自己画的,似乎是哪里的海边……我想着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些。”
追怜接过信封。
她的手快要拿不稳了,指尖发颤着抽出里面的纸。
那是一张铅笔素描,是她曾送给乔洵礼的生日礼物——
宁静的海湾,白色的灯塔,几艘随波轻晃的小渔船,天际有海鸟飞过。
而画面的最下方,竟不知何时被人用不太熟练的笔触补了两个小人。
一男一女。
女孩栗色的长发飞扬,男孩的眉眼温隽清秀。
他们正并排看着大海。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这张薄薄的纸被追怜死死攥着,她猛地抬头,抓住乔母的手,声音急切:“阿姨,洵礼的死……有没有什么……”
“孩子!”
乔母立刻打断她,反手握住她的手。
她握追怜手的力道有些紧,眼神里不知道是哀伤更多还是恳求更多:“别问了……别再往下问了。”
“我们都好好生活吧,斯人已逝,就算……就算真有什么,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欢快地从里屋跑出来,扎着一对小小的羊角辫,长得俏皮而可爱。
她一把抱住乔母的腿,声音清脆:“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公园呀!”
乔母脸上的哀伤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温情取代。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对追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看,日子总得要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