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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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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祈安目光一转,落在璎璎身侧那位姑娘身上,扬眉问道:“那这位呢?”

方静鱼闻言,连忙朝他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我爹娘一听是跟着璎璎出门,当即就乐了,催着我赶紧收拾行李,说正好出去见见世面。再说了,我家是开赌坊的,打小在人堆里混,三教九流、奇闻异事见得多了,他们俩的心宽着呢,压根不担心我会吃亏。”一番话说得倒是坦荡直白。

李祈安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抬手按了按眉心,转向一旁的夏循,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那你呢?放着好好的书不念,凑这趟浑水做什么?来年便是秋闱,正是该静心温书的时节。”

夏循却神色坦然,拱手道:“正因来年秋闱在即,家父家母才特意让我提前动身前往长安。一来熟悉京中水土风气,二来也能早做筹备,总好过临阵磨枪。”他说这话时,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此番同行当真只是为了应试那般简单。

李祈安瞧着他这副滴水不漏的模样,心里却暗暗犯嘀咕,夏循素来心思深沉,怎会偏偏选在此时去长安?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偏生撞上他们这趟追查命案的行程,只怕找了个理由应付爷娘,实际上还是特意陪着璎璎出来的。只是眼下人已在此,再追问也无益,他只得暂且按下疑虑,扬声道:“既如此,那便同路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此去凶险难料,若真遇着事,你自便即可,不必掺和。”

璎璎却忽然想起什么,眨着眼睛好奇问道:“对了,星遥呢?他往常不是总像影子似的跟在你左右,寸步不离吗?今日怎的不见人影?”

李祈安抬手理了理衣襟,语气平淡如常:“我让他提前动身了,先去前头打点些落脚的去处,探探路。”

这话听似寻常,却透着几分周密——星遥性子沉稳,最擅探查消息、安排俗务,让他先行一步,显然是为这趟未知的旅程提前铺好了一层稳妥。璎璎这才恍然,原来李祈安看似随性,早已把前路的细节盘算妥当。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侧身朝马车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祈安上去。

李祈安心头纳闷,全然猜不透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瞧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终究还是按捺住满腹疑惑,依言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鼻尖便萦绕起一股淡淡的兰草香,与方才在外头的风尘气截然不同。

李祈安刚在马车里坐稳,璎璎便从身旁的锦盒中取出一叠宣纸,眉眼间带着几分小得意,扬了扬手中的画纸道:“别看你想用绘图的由头把我留在饶州,我可没含糊,这九张图,我连日赶出来了。”

说罢,她便将画纸一张张在膝头铺开。只见纸上墨色淋漓,仕女图眉眼流转间似藏着万般心事,。笔触虽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细腻,却将美人的神韵勾勒得分毫毕现,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李祈安凝视着那叠画纸,目光在美人图上凝住,竟一时忘了言语,指尖悬在纸页上方,似要触碰又迟迟未动。璎璎见他神色怔忡,不由得轻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可是画得不对?”

他这才回过神,视线从画中仕女眉眼间移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恍惚:“这画中女子……容貌竟美得这般不似凡尘,我从未见过这般风姿。”

璎璎闻言,立刻扬起下巴,眼底满是得意:“瞧瞧,我早说过吧?你还总说自己见多了美人,如今信了吧?”

李祈安被她逗得浅浅一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想驱散那份莫名的怔忪:“这马车里确是有些挤了,我还是出去骑马。饶州到宣州少说也得四五日路程,路远颠簸,你在车里好生歇着,莫要累着。”

说罢便起身掀帘,自己纵身回到了马背上。

璎璎推开窗户,外头春意正浓,宛如一幅绚丽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流水潺潺,悠悠地蜿蜒于大地之间,似一条灵动的丝带,缠绕着江南的每一寸土地。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细碎的金子在闪烁。两岸柳丝轻拂,嫩绿的新芽挂满枝头,随风摇曳,似是在与流水低语。远处,山峦如黛,若隐若现,与近处的绿水相互映衬,好一幅江南水墨丹青,令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三匹骏马踏着春泥,一辆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一行六人就这样缓缓驶离了饶州城。车轮滚动的声响里,带着江南最后的湿润水汽,身后熟悉的坊巷炊烟渐渐淡成了模糊的影子。

李祈安与叶守礼并辔在前,马蹄叩击路面的节奏沉稳,偶尔侧首交谈,话语被风揉碎在漫山遍野的新绿里。夏循骑马缀在稍后,玄色衣袍在春光里漾着静水流深般的光泽,目光时不时掠过马车的方向。

车厢内,璎璎正与方静鱼对着美人图低声讨论,阿意在旁细心整理着行囊,细碎的笑语从帘隙漏出来,混着车轮声织成一路的调子。

前路是迢迢千里的未知,有宣州的迷雾,有长安的深巷,更有命案背后藏着的凶险。可此刻春光正好,少年人的热血与决心,恰似道旁疯长的新枝,带着不管不顾的劲,朝着那片未卜的天地伸展开去。故乡的安宁已被远远抛在身后,而他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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