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催马(第2页)
正值年关,城里应该很安全。宁师道沉思片刻,似乎的确没必要抢先那一天半天,出了城,很难再有安心的地方歇脚。
他同意了。
城内繁华,客栈食肆之类选择不少,比前几天强上许多。余照火驾车拐进另一条长街,因为人多,他下车牵着马。
宁师道再没戴上那条白纱,任它随便搭在手上,风一来,就飘到身后去。
走了一会儿,前面正有座满飘红绸的高楼,间或可听到些丝竹淹没于长街喧闹,余照火看中了最上面飘红绸的阁楼,回头问宁师道:“住那里?”
宁师道看他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座酒楼,前所未有地表现出震惊:“那里?折花楼?”
“你来过吗?”余照火有些新奇:“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没来过。”宁师道摇头:“只是从前常有途径长安,多少听过些名头——怎么突然想去那里?出门在外,多有用钱之处,那里多是商家富贾做消遣,吃食住宿,想必不会适宜。”
“我喜欢那个阁楼。”余照火牵着马继续走,“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空房。”
宁师道见劝不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照火,你是带了多少钱出门?”
“钱?”余照火回头看他:“就都带着了。”
宁师道哑然。
“沈构给带的。”余照火边说边侧身避过几个跑闹的孩童,前方长街尽头似乎有艺人杂耍,此刻路上人潮涌动:“我出门急,沈构收拾了包袱给我。我们平日在花谷吃住,跟师父学医习字又不用给钱,没有花钱的地方,师兄妹所有人的钱都在沈构那放着,他有个账本。”
宁师道想起在花谷时沈构还要给他们做饭,而且门派新年的采买事宜也有他参与……对沈构一下子堪称“钦佩”了:“沈大夫……的确心细。”
“就是呗。”余照火回答:“他可好了,落星湖那些小辈也爱围着他。明明他只带了几个小孩,但我每次去找他,他身边都一堆孩子。”
宁师道笑他:“所以你从来不帮忙是吗?”
“沈构说我在那是带着小孩一起给他添乱。”“余照火回头:“感觉那些孩子找我就是想玩,跟着我的时候完全不学一点东西。我也没办法,那沈构说不去,我只好就不去咯。”
“然后你就找四师弟下棋?”
余照火挑眉:“嗯?这又是谁和你说的?”
“沈大夫。”宁师道回答:“他说你没事的时候到处拖人下棋。”
“哦。”其实余照火早就猜到:“那他可真是让人火大。”
宁师道笑了一声,混杂在满街灯火喧哗,余照火没能及时捉个清楚,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正逢路人手中高举纸雕,精致灯影滑过他面目的一刹。
那种感觉,就好像不久之前,他看宁师道摘下眼上白纱的时候。就是这些让他心悸的画面,如同花、如同刺,在往后许多年里,于身中长成丛生的坚硬荆棘,鲜血淋漓地、支撑他活着。
“到了。”宁师道话中笑意未消:“照火,你这是要往哪走?”
余照火有些尴尬:“……啊,我去问问看。”
还没等他过去,折花楼的人早迎出来做生意。大酒楼地方多人也多,好在大多数都是本身在京的富商,客房倒是不紧俏。
余照火几乎是第一次出门花钱,身价富得很,张口就要下最高处阁楼的三间房,一下订了四天。宁师道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
……合着原来还低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