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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贤名(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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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多日过去,他至今未还,难道……

情也悄悄,思也悄悄。

乱绪压平,妆奁收妥,岑晚楹便款步往荆王书房去。

荆王与王妃昔年鹣鲽情深,王妃数诞麟儿,奈何天不假年,稚子皆早殇,王妃亦香消玉殒,唯晚楹一女存世,是以荆王视之若掌上明珠,疼惜逾常。

行至书房外,已见花满渚主事曲衔觞侍立在旁,此女原是宫中文绣院绣首,离宫后自立绣坊,又凭家姐嫁靖王为妾之姻,得攀王公贵族绣活之路,数载便令花满渚冠绝汴京,旁人难望其项背。

她生得皓齿青蛾,清寒出尘,然年过而立,仍未适人,市井间渐生流言,暗议其心慕女流,曾有人窥得她为贴身绣娘描眉,流言遂沸,竟成茶余谈资。

入内时,荆王正伏案挥毫,宣纸上墨渖未干。见岑晚楹来,即搁笔含笑道:“楹儿及笄礼近,想要绣品、衣料或时新玩意儿,尽可与你衔觞姨母言,府中无不应。”

岑晚楹趋至案前,低眉道:“父亲,女儿没有什么想要的,及笄礼从简便好。”

荆王见她容色恹恹,心下觉得有异,温声问:“莫非有人慢待、受了委屈?告与爹爹,爹爹为你做主。”

岑晚楹眼圈骤红,仰头道:“女儿非受委屈,唯念及笄后,亲事将近,终要离爹爹而去……女儿不欲早嫁,还想在您身侧多侍数年,陪您闲话,打理府中庶务。”

此言直中荆王软肋,他喟叹道:“爹爹何尝不愿留你?然女子生而有归,终需觅得良人,代爹爹疼你护你。放心,他日为你择婿,必千拣万择,且需你颔首方算,断不令你受半分委屈。”

旁侧曲衔觞适时开口,声含温煦:“王爷素以孝贤著闻,楹姐儿亦具纯孝之心,这般情分,实为难得。”

荆王听得这话,当即谦道:“恪守孝道本是为人子女的本分,算不得稀罕。”

他话音刚落,曲衔觞便又顺势接话:“王爷此言实乃过谦。京中谁不晓您孝名昭彰。如今太妃寿辰将近,又恰与楹姐儿及笄礼前后相衔,这般双喜叠璧的日子,王爷想必早有擘画?”

提及生母寿宴,荆王脸上竟浮起一层愁云。

此前官家为太后隆办寿宴,席间鸿儒云集,诗赋唱和皆颂官家孝行,一时孝贤之名遍传宇内。可这“孝”字,素来是荆王引以为圭臬的标识。他事亲至孝,京中无人不晓,如今却被官家声势压过,好颜面的他心中本就积了股郁气。此番生母寿辰将近,他虽不敢僭越逾官家规制,却也不愿落了下风,当即对曲衔觞道:“你那绣坊,可赶得及绣一面阔长逾丈的二十四孝屏风?太妃素来耽爱女红,见此屏风定当悦然。至于用度,纵是万金,你也尽管开口。”

曲衔觞闻言,面露难色:“王爷有所不知,距太妃寿辰仅剩半月,且花满渚这边还需筹备楹姐儿及笄礼,实在分身乏术,恐难承此任。”

荆王听罢,不由得喟叹一声,语气稍缓:“也罢,若实在赶不及,便再寻些别出心裁的巧思便是。”

谁知曲衔觞话锋一转,似不经意般提点:“王爷莫急,前几日我见了位自华韵阁来的绣娘,她倒提过一事,说那华韵阁的锦绣娘子,是个极擅针黹的人物,素日里常绣孝经章句一类活计。”

“更要紧的是,那位锦绣娘子还常对外说,绣孝品需以巧思蕴诚心,而非徒恃工时堆砌……”

此语入耳,荆王心头倏生不悦。

这话竟似点破他深讳的坊间议论,暗讽他重排场轻诚心,直戳他好颜面的痛处。

他面上瞬时凝了寒霜,眉峰紧蹙,冷嗤一声:“哦?既有这般本事,又有这般见地,那便令她来绣这二十四孝屏风。”

“你即刻去传话,限她半月之内成此活计。若绣不成,便是不敬宗室、不敬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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