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欢(第3页)
苏锦绣用过早膳,便径直往逢府而去,打定主意要守株待兔。
门房小厮见是她,不敢怠慢,忙转身入内通报逢辰房里的大丫鬟。她立在府外,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身上残存的酸痛让她站姿都有些不稳。
不多时,那日曾在她面前故作娇弱的小丫鬟款步而来,脸上堆着笑:“姑娘可是来找我们公子?怎好让您站在这儿吹风,公子知道了定要心疼的。快随我来,去公子房里稍候。”
苏锦绣不疑有他,便跟着她进了府。
马车内,崔澄放下车帘,促狭地瞥了眼逢辰:“瞧你那惊弓之鸟的模样,人家都进府了。”
逢辰闻言,随即强装镇定,沉声道:“……西营的布防之事刻不容缓,我们现在就去。公事为重,当鞠躬尽瘁,早些勘定才好。”
话音未落,没等崔澄和下属开口,他已对车夫吩咐:“走!”
苏锦绣在鹤唳亭用过午膳,眼看暮色将至,逢辰却依旧不见人影。若是等到晚上再离开,被人看到,难免徒惹非议。
临走前,她问那丫鬟:“你们主子今日很忙?”
名叫雪杏的丫鬟同她主子一样玲珑剔透,笑着回禀:“主子昨日提过,这两日公务缠身,许是要忙上两三天呢。”
苏锦绣回了华韵阁,便见琳琅等人已摆出五彩斑斓的百索售卖。这些用彩丝精心编织的丝绳,是浴兰节必不可少的饰物。
人们相信佩戴百索能驱邪避灾、祈求长寿。她却无心细看,拖着酸痛的身子挪进里间,躺上软榻,只觉疲惫不堪,想着先歇两日再动工。
曼姝掀帘而入,见她这般模样,关切问道:“怎的了?可是绣活累着了?”
苏锦绣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忽又猛地坐起,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昨日石韫玉前来,借浴兰节宫廷绣品之名,实则传达了太后寿宴需绣“百鸟朝凤”屏风的旨意。
石韫玉掌管宫廷礼仪之事,本可将此差事交由宫廷文绣院来承办,却特意来问苏锦绣愿不愿意接。她当时说此事酬劳丰厚,更是扬名的好机会。
若能承办太后寿宴贺礼,对她争夺“汴京第一绣娘”的地位无异于一步登天,她当时便一口应下。
可此刻细想,此事并非那般简单。
可这绣品不仅要做到极致,更牵扯着后宫那点微妙的争斗。那百鸟朝凤屏风共十二扇,皆用名贵木质为框,饰以金底雕漆工艺。屏风之上,除了百鸟朝凤的主题图案,更点缀着牡丹等各式花卉。
如今宫中,皇后与贵妃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苏锦绣曾听闻,宫中文绣院有位绣娘,只因绣了“凤压牡丹”的纹样,暗示皇后尊贵,便被贵妃寻了由头惩治,打发到了宫外。如今这屏风上恰好也有凤与牡丹,摆放的位置、刻画的主次,都成了性命攸关的难题。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该让凤更突出,还是让牡丹更夺目。此事已不是关乎钱财与名声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必须找石韫玉商议一番。可身上的酸痛却让她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一想到这酸痛的源头,她心里便忍不住暗骂那个混蛋。
苏锦绣养了三日,终于能行动自如,便立刻赶往逢府,想找石韫玉商议百鸟朝凤屏上凤与牡丹的绣法安排。谁知到了逢府,却被告知石韫玉和逢辰都随官家去了行宫,归期未定。
苏锦绣心中那团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气的不是石蕴玉,而是另一个混账。
她只恨不得此刻就见到逢辰,将他那张虚伪的脸撕碎。
去行宫这种地方,本就是石韫玉这种掌管礼仪的官员该随行的差事。可逢辰是管禁军的,他去行宫,除非是自己主动要求,否则根本没这个道理。
她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