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可开过荤(第2页)
“歇在庙里是真的!”姜幼安略急道,“但——不会挨饿的确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那段回忆如若不稍加美化,姜幼安承受不住。她绕开此话锋,问:“银铃娘子,你,为何装聋作哑?”
银铃娘子倏地一笑,薄而勾的嘴角顶上颧骨,因着常年在风流地里讨生活浸染出的习惯,她笑得清媚,却难以忽视的苦涩。
“娘子,你可开过荤?”
这般赤裸的话被银铃娘子直生生问出来,姜幼安耳尖瞬间红得滴出血。
她无论作为哪个身份,皆还是处子身,拨浪鼓似的忙摇起脑袋。
心中不禁暗叹:
果然还是现代人更封建啊。
“那娘子,你可懂男人?”
“懂啊,”姜幼安自信一笑,“我对美男颇有研究,见过得美男不说一万,也有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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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铃娘子却笑得腰肢往后仰,笑出银铃般的铃铃声,笑她这便是只懂皮囊美色,不懂男人本色了。
她哂笑一声,以一种传道受业解惑的方式,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可知,有些男人瞧起来人模狗样,实则不举。床上若无些新鲜玩意儿,那家伙什儿根本刺激不起来。”
“更有些冠冕堂皇的男人,瞧起来正经木讷得不行,亵裤一脱,说得话却叫一个下流无耻!”她本想学一二句,又怕姜幼安从此对房事失去兴趣,只狠狠呸一声,“这种人,只有在哑巴面前,才说得出骚话来!”
“更因着人人皆有好奇心,想看看哑巴睡起来是何等样子。奴的名声便这般造起来了。”
“冲怡红院来的,多半都是冲奴来。”
姜幼安听这些床笫之词,脸红了白,白了红。抓住末尾的重点,猛然一怔,“老鸨竟逼你装聋作哑,只为了造噱头?!”她握紧拳头,那气势,似要狠狠揍心肠歹毒的老鸨一顿。
却见银铃娘子淡然一笑,笑得那样轻,禁不起盯一秒便寥寥散了去。她摇摇头,“老鸨并不知奴在装聋作哑。”
“是奴自己。”
银铃娘子,说得极为无所谓,又理所当然。
“是奴自己”四个字却如雷轰顶,砸在姜幼安耳根上,令她握紧的拳头登时泄了气,展开在被褥上。
银铃娘子说得那样飘飘然,但姜幼安却感受到背后的何等辛酸。
一个女子,被逼到何等境地,才想出此等法子来赚噱头,才甘愿装聋作哑一辈子。
“奴只同娘子一人说了此事,娘子也不必为奴同情,”银铃娘子倚在塌上的四角柱上,脑袋稍弯,自带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却似侠女般坦然道,“这是奴的选择,奴不后悔。”
“那便好。”姜幼安不予置评,也无权干涉,她福至心灵,忽然问,“你说,岑霁会不会也在装聋作哑?”
她想到自己对岑霁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羞涩难当,当即自行反驳:“不可能吧……”
银铃娘子不知这“青州岑霁最倾城”的琼枝玉树是否也在装聋作哑,却了然了另一桩事。
她暧昧一笑,“娘子,你钟意岑郎君。”
“霁郎此等俊美,我这般肤浅之徒,自是难免也落了俗嘛。”姜幼安陡然被戳中心思,羞涩扯过纱幔遮住自己红透的脸颊。
但半晌后,她又斩钉截铁道:“不过,倘若他当真装聋作哑,那便再无这可能了!”
她决心,去找岑霁换解药之际,顺便试试他。
女儿家的闺中事聊完,银铃娘子自是毫不犹豫,直接答应姜幼安记录手语一事。
不多时,银铃娘子同她寻来的几个奴婢,便完成了几个基础手语的学习与信息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