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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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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案上的长明烛火因风摇晃了一下,明暗不定,烛台上,蜡烛缓缓落下泪来。

朝廷传来的密信搁在桌上,已经被拆开,吕洞宾抚着花白的胡子,久久不语。

李忘生忽然跪在了他面前。

晟江沿岸有许多芦苇,李忘生在幻境中一路深入,不知不觉走到了最深处。

他在幻境中跪下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虚幻的灵台幻境,现实中的身体失了神智掌控,霎时软倒在地,滚入湖边停留的无人小舟,再往前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沉湖。

木舟绳没系上,只是虚虚挂了一下,这么一晃,便从岸边离开,悠悠飘向远方。沿途鸥鹭被惊起,争相飞向高空,而舟中人却沉睡在内心的噩梦里,无知无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谢云流连马车都不顾得坐,上了岸便一路大轻功飞了过来,纵然他轻功极好,晟江路程也不短,一路屡次耗尽了气力。

他在房顶上暂停歇口气时,发烫的天涯此时戒让他心中焦躁不已。

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谢云流到晟江时,飞得嗓子干到疼痛,他顾不上喝一口水,便直接闯入客栈房内。

可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被都叠得整整齐齐,哪有人影。

……他走了?

谢云流后知后觉冒出来这个念头。

他用轻功千里横刀飞了很久,虽然很累,但他一直站得笔直,这会儿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谢云流晃了一下,扶住桌沿。

冷静。

谢云流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仔细打量一遍屋内。

床、桌、窗……木箱。

谢云流顿了顿,走到木箱旁打开,看到李忘生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包袱。

看来他还没走。谢云流暂时松了口气,以及……

他也打算走了。

谢云流没时间体会心底漫上来的失落,李忘生若是还没走远,应当就在这附近。

他怕是又进入了灵台幻境,那他一个人在外面……

谢云流急急冲了下去,却在客栈门口碰上了刚抓完药回来的季映。

谢云流脚下一停,眉头皱起:“你这伤?”

季映乍一见这副模样的谢云流,没认出来,但这说话的语气、这个神态,加上方才见过的李忘生,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被人埋伏了,师兄伤得更重。”

谢云流望着他脸上的伤,眼神一沉。

季映想起来李忘生,立即道:“玉心师弟刚才也在,他让我们先回来。”

谢云流几乎是眉心狠狠一跳:“他也在?”

“就在离这百丈之外两排房屋间的空地,”季映说着,目光无意间扫过谢云流腰间的长刀,忽然联想起李忘生与外表不符的沉稳老练,霎时灵光一现;“你是不是……”

谢云流深不可测的实力,李忘生与年龄不符的稳重老成,两人之间相处微妙的氛围,以及谢云流如今年轻的容颜。

他之前就有猜测,但听起来实在荒谬,也就作罢,可如今这却是最能解释种种不合理之处的答案。

谢云流没说话,他不做肯定,也没否认。

季映手里拎着药,对他低下头,深深拜了下去:“弟子无能,实在无法护及掌门。无论师祖如今是静虚子,还是刀宗宗主,都恳请师祖将掌门平安带回。”

有些天生傲骨的人,就算曾经被打压过再狠,也不肯轻易低头,可总有那么几个人,能让他放弃自己的高傲,心甘情愿对别人低下头。

谢云流望了他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摸了摸季映的脑袋,“去看你师兄罢。”

季映红着眼抬头时,谢云流已经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急速缩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

谢云流去了他们交战过的地方,看到了墙上留下的痕迹,但李忘生并不在这里,但他现在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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