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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人间有白头其八(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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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滟脸上一瞬涨红,忙摇手解释道:“不,他不是我夫……”

一道清冽剑锋却挑断了两人间的距离,稳稳压在阿史那信忠的脖颈间,将他向远处格退了三尺——林维清执着挽雪,冷道:“方才吾已救你一命,还不知足?”

阿史那信忠软在地上,抖得五体投地,双手紧紧捂住嘴,示意再不敢多言了,林维清才收了挽雪,揽过钟滟将人带远了几步。

“师父,您有没有被那蝙蝠咬到?”钟滟跟在林维清身后,瞥了眼对角处受伤最重的青背狼,他的一身血孔齿痕已结了痂,正靠着岩壁反复练习着握拳挥拳——看上去那蝙蝠牙上的毒并不致命,倒像是某种麻痹类的毒素,青背狼握拳的手指微颤,蒲扇般地大掌时不时便不受控地一阵痉挛抖动。

“无事。”林维清已经着手开始收拾过夜的角落,语气风轻云淡。

钟滟眉头微蹙,她始终觉得……方才师父带着她冲出蝙蝠洞时,某一刻,身形似有一瞬微滞。再仔细一看,林维清方才护着她的左臂肩背衣衫处,竟有一排数个细小的血色破孔,混在溅在一身斑斑血迹间,极难分辨。

未料到他竟真的受伤了,钟滟语声都有些慌:“让我看看。”

被小徒弟一脸执拗地双手拽着腕子,林维清微叹了口气,转头无奈道:“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调息一夜便自愈了。”

钟滟咬着唇,不免低落:“滟儿是不是很没用,师父总是强撑着,受伤了也不要滟儿帮忙。”

林维清身形一僵,伸手捉住她渐渐松开的手指,不太自然道:“真没事,你若想看……看便是了。”

钟滟焦心他的伤势,得他首肯,也顾不得许多,踮起脚便去解他的颈边衣扣。林维清身量太高,怎么够也不顺手,索性将人按坐在地,自己跪蹲在旁,一点点解开他左边的衣衫。

林维清侧过脸眼睫低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语,十分配合得任她摆弄。

染血的皮袄袖摆被小心褪下,露出底下的素白中衣,衣料与伤口黏连处被轻轻揭开时,他肩头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那串触目惊心的伤痕时,钟滟仍不免低呼了一声——

自颈下一直快到左肩,原本瓷白紧实,流畅优美的肌理间,赫然列着一排青紫交加,肿胀模糊的啮噬咬痕。那蝙蝠的毒牙又尖又长,一口下去连皮带肉,深及筋骨,都过了这么久了,有几处竟还未结痂,也不知是不是受那毒素干扰,还隐隐渗着血丝,不肯止歇。

钟滟牙关紧咬,凝神屏息,拿帕子轻轻拭上那些血痕。

被她这样灼灼盯着,林维清闭了眼,长睫微颤,犹自安慰道:“滟儿,你没下山历练过,没有经验。这咬痕或许看着有些恐怖,但只是皮外伤,师父心里有数,不会……”

良久,一滴温热的水点落在伤处,林维清肩头一颤,一个字也再吐不出来,只觉肩头那片咬伤再麻痒难耐,都没有这一点水意钻心刻骨。

“小姐,你光这样擦是没有用的,要我说,你帮他直接把毒吸出来,再敷上这上好的玉露生肌祛腐散,保准明日就没事啦。”阿史那信忠不知何时凑到了他们这一角,满脸堆笑,双手捧着个玉瓶献宝似得在她眼前晃了晃。

钟滟忙接过那药,还未及道谢,便见阿史那信忠吃了林维清一记眼锋,吓得面如土色,屁滚尿流地远远跑开了。

钟滟打开瓶子嗅了嗅……什么也没嗅出来,又递到林维清鼻下,小心翼翼问:“师父,这药有问题吗?”

林维清摇了摇头:“有玉枢散可解毒,不必用他的。”

他强作镇定,低下头边在腰间暗囊中翻找,边淡声吩咐道:“替为师敷上药即可,不必……”

感受到颈侧的触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间欲出口的低吟,手一抖,玉枢散便顺着衣摆滚落到一旁。

钟滟转头吐出一口污血,有些迷茫地看向林维清。

她发誓她的动作已经尽量轻了……

可师父背脊僵直,十指压在膝上紧紧攥着拳,连肩背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挨什么酷刑。

她只好试着再轻一些。

林维清紧紧闭着眼,感到那花瓣一般娇嫩柔软,温软湿热的触感不断传来,低颤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喉头发干,忍不住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

好容易清了疮,敷完了药,钟滟被紧催慢赶着去漱干净了口,转头便见穿好了衣衫的师父颊侧竟晕了层薄红……该不会是受伤发烧了吧?

她踮起脚正想去试他额间温度,却忽然被林维清按住了手一推一带又背过身去,几步塞进了已垫好他的外衫预备夜间暂歇的角落里,听他清雅的声线不知为何微微紧绷:“饿不饿?”

钟滟摇摇头,她白日里本就栗子啃得有些积食,又遭了那蝙蝠洞中的惊吓,此时放松下来,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哪里还会有胃口。

她还惦记着林维清的伤,可此处光线昏暗,她一时竟分辨不出他的脸色,扯了他的手还想再问,却忽然被拂了颈间睡穴,软倒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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