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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他的补偿、他的让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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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荀欢又抱了一大束红梅花来寻青簪。近几日她日日来,青簪已免了宫人的通传,让她来时直接进屋里寻自己便是。
“尚仪局的人已经来过了,我明日就要去上任了。”荀欢将整捆红梅往窗边一放:“你这儿有没有好看些的瓶子?若要装红梅,还得是铜瓶或者白瓷最好看。”
青簪道了声恭喜,走过去,看着红萼斜倚,映在窗绢上的芳姿,低手拨弄了两下,不禁想到了惠妃近日让人在查红梅园和白雪园的出入情况,多半是与公主的事有关。
“你也当心着些,可别让人把脏水泼在你头上。”
荀欢不以为意,只道:“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第一日去红梅园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污蔑到六尚女官头上!”
青簪忽记起,荀欢初进乘鸾宫的时候,鬓边也别了一枝梅花。便问:“那你这几次去摘梅花之时,可有在园中看见什么人?”
腊梅香气浓厚张扬,红梅却是暗香浮动,惠妃既不曾第一时间察觉,想来多半是红梅。
“有啊,”荀欢吐了下舌头,暧昧笑道:“皇帝哥哥也问了我一样的问题呢。我说我看见赵贵人去了,不过她是惠妃的表妹,怎么看都清白的很。”
青簪品匝着清白二字,眼色一深:“未必。”
赵贵人不是一直希望惠妃能当皇后?
荀欢却开窗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别管别人了,你快跟我来,帮我瞧瞧——”
青簪糊里糊涂地被她拉了出去:“瞧什么?”
经过殿前的廊庑时,豆蔻琐莺和几个宫人都直呼慢点:“姑娘快放开我家主子,摔了可怎么好!”
荀欢只是笑:"就算要摔,也有我垫着背呢!"
青簪险些以为荀欢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带她去参加今日的宫宴,没成想她还当真领着她往抱玉幽馆去了。
许久没有再回这里,心境早已难复。
她本能地想要转头就走,荀欢却抓着她的手不放,见拽她不动,也怕真摔了她,便在背后推着她往前。
嘴上也在使劲:“我明日就要去六尚了,你连帮我掌掌眼,帮我看看我的服制、首饰合不合度都不肯?”
青簪好笑地戳穿她:“倘若给你送的服制出了错,那是你日后的同僚的失职,你怕什么?”
而就在此时,终于被人推着,磨磨蹭蹭地推到了门边。
一朵硕大而红丽的绸花从门梁上落下,悬在她眼前上方,几个宫人一齐把殿里的红烛点亮,教人一眼就能纵览全貌,抱玉幽馆之内,到处都布置着红绸,张贴着喜字。
连地上都摆了一圈鸾凤红烛,怪不得她方才从外头透过窗看就觉得瞧着晃眼。
地毯、窗幔也都换成了蹙金的红色,长案上摆着枣子桂圆一类的果盘和金银酒器,尽丰尽美,宜室宜家。
荀欢道:“现在知道他为何让我住进来了罢?旁人竟还艳羡我,怎不教人冤烦!”
这些天她都偏居在抱玉幽馆的一间小暖阁里,还要帮着皇帝到处布置,他只封她做个司乐,她还觉得亏了呢!
青簪也总算知道,为何荀欢搬进乘鸾宫那日阵仗竟弄得这般大。箱笼虽不多,但里头都装着这些烛台器皿,搬送起来自然费力。
烛火之中,皇帝闻声回头,不曾犹豫地朝她伸手:“陪朕过个生辰?”
这哪里是过生辰。
青簪扭头就想走,却发现荀欢已经和宫人们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既无退路,也只能面对。她想起宫人说与她的那些话,含糊其辞地问皇帝:“那日你来时,是不是从我这里拿走了东西。”
她说的隐晦,萧放却是毫无阻碍地就知道她口中所指是何物,挑眉哂笑道:“是准备给陈少陵的?天下最易愤怒不平,最好口诛笔伐者,莫过于文人书生,你想的不错,既是以卵击石,不如激起群愤,对抗权位。可惜,你以为他会帮你?若真给了他,恐怕他只会转头把东西给朕。”
他靠近她,沉下嗓音:“天下男子都不可信。”
“除了朕。能与卿卿所想不谋而合,朕是否还有几分可取?”
“擘钗已分,破镜难圆,”青簪不为所动,只是僵着身站着,含着一口气不知该不该叹,眼中水光盈盈:“陛下不必如此。”
她没有资格去怪陈少陵,他帮她已经良多,况且他和她一样,都有身不由己之处。否则她也不会还未施展,就先自己放弃了这个法子。
萧放始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旧居都可以毁而复新,倘若朕偏要擘钗合,破镜圆呢?是天下无双之钗,世上独绝之镜,从你以后,再不会有他人。也不愿意?”
“从前是朕错谬太过,但纵使是朕,也无法事事由心,你总得给朕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