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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品匝出了那么点意思,眸子一凛道:“原来是故意愚弄朕。”
林太医大惊失色,腰躬得更低了,颤声道:“陛下恕罪,老臣何敢,只是历来不断男女,都是医家之德啊!”
要不是前段时间断脉时发现盈主子有些积郁,他还以为是陛下同人相处时拉不下脸,这才一边冷战,一边又背地里关心着。便想着,若告诉陛下这胎是个皇子,没准能让陛下多疼惜孕妇几分……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起这事的。
可陛下当时似乎一脸的波澜不惊,无谓男女,如今为何又像上了心?
林太医语气微沉道:“您是不知道,民间有些人家,一旦知道了男女,若是女娃娃,那就是趁早扼杀
在母亲的肚子里了事,还能抓紧怀下一胎……”
皇帝:“哦?朕怎么听说,寻常医者都断不出男女?”
林太医答道:“医者父母心,有时纵使断得出,也成了断不出了。”
中医之道何其高深,一眼能断人饮食能猜人寿命,岂会在这上头束手无策。可若都传言望闻问切之术断不出男女,那也就能少一些枉死腹中的婴孩。
皇帝略略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此事绝不可告知贵嫔。”
林太医糊涂道:“为何?”
皇帝重新单手托书,拈起一张书页,闲闲翻过篇,讳莫如深地垂下薄睑:“就当,是为了你的医者父母心。”
押男押女都是她先选的,算不得他欺她诈她。况且只消她多了解他几分就会知道,能否留下她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交给天意?
……
林太医离开太极殿后,便想着正好顺道再去乘鸾宫请个脉。母体若是不够康健,孩子生下来便也受罪,灵犀公主已然体弱多舛,盈贵嫔腹中的孩子,他可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喽。
谁承想,臀才沾上照水殿的坐墩,林太医便听坐在对面的女子问道:“我想请问太医,如今这个月份,可能够断出我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林太医不免一愣,眉头一皱,大觉有异。皇帝与贵嫔两人今日怎么都问起此事了?
然而皇帝恩威并施的警告言犹在耳,光是想想就让人寒腿打抖。
太医不禁用袖背擦了把额汗,小心应对道:“不知贵嫔娘娘是盼着皇子还是公主?”
此时夜深灯明,乌鬟绿衣的小宫人才剪过烛芯,青簪低眼,想起与皇帝的赌约,唇齿间便有几分艰涩。
两弯长睫的阴影覆着如雪的颧肤良久,方是轻声道了句:“都好。”——
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恭喜狗子看到了一点点希望的曙光[墨镜]
第80章
荀欢成了司乐女官,宫里不少人都没料到这事儿,起初都以为皇帝纳她为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乘鸾宫里走了个活祖宗,也一下子少了许多人气。想荀欢刚来的那会儿,琐莺和豆蔻都是吹鼻子瞪眼的,看她活像看瘟神,如今却都纷纷惦记起人家来。
豆蔻在小厨房捣鼓了一晌午的点心,春寒料峭,吃上些热乎乎的糕饼汤酪,身子就有了暖气。
端上来时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荀欢也送一份:“也不知道六尚的伙食怎么样,还不一定有咱们小厨房的水平呢,瞧瞧这透花糍和玫瑰酥酪!”
青簪坐在廊下晒太阳看书,膝头盖着皮草毯子,顺手拈起一块豆沙馅的透花糍。透花糍的外皮是晶莹半透的糯米糍坯,馅料一眼即可辨识。咬了一口道:“当初你不是还看不顺眼人家?”
豆蔻不好意思道:“虽然只住了几天,到底是从咱们乘鸾宫走出去的人嘛。”
她又跑去给鹦鹉的水碗里添了点水,回来时见主子已将酥酪喝完了,糍糕也吃了好几块,嘀咕道:“都说酸儿辣女,主子怎么尽喜欢吃甜食。”
蝉衣正好端着一竹匾的杨桃干出去晒,听见这句,便笑着搭腔道:“酸儿辣女的意思,是说孕妇孕中口味反常多变,平日口味清淡的人,也许会突然嗜酸嗜辣。可没说爱吃酸的就是女儿,辣的就是怀了儿子。”
这下豆蔻愁坏了:“原是这个意思,那林太医是太医署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了,连他都看不出来,难道真没什么法子知道了?”
青簪并没有将同皇帝的赌约告诉其余任何人,却不想豆蔻依旧比自己还急于知道结果,笑着嗔问:“这样急做什么?”
豆蔻拎着鸟笼子过来:“奴婢这不是想着,主子做小衣服小鞋子时挑花色也好挑一些嘛,就不必都选那些朴素平淡的颜色了。”
她打开笼子的门,如今这两只绿鹦鹉已经养熟了,一出笼子便在廊下盘桓,调皮时还会踩着人的肩膀。鹦鹉振翅巡飞,嘴里叫道:“青簪,青簪,上元安康!上元安康!”
豆蔻这才相信了它们确实只会学舌,压根理解不了那话的意思,感叹道:“果真是笨蛋,连上元早过去了也不知道。”
鹦鹉便又学着她的声音道:“果真是笨蛋,连上元早过去了也不知道。”
豆蔻顿时就和两只鸟闹起了急眼,追着它们要敲它们的脑袋,廊下一时间鸡飞狗跳。
青簪不禁惆怅起来,这样的日子又还能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