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第2页)
柏姜看着眼前两个不好惹的,暗自盘算着这两人万万不可勾结在一起,现如今她想在深宫里修生养息已是泡影,是时候该做些打算了。
宋阿濡不知有什么事,回来便找柏姜告罪要先行离开,结果却被一边畏畏缩缩的卫尉丞扯住了手脚,他脸上仍是一幅笑模样:“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查完?倒弄得灰头土脸的。”
那卫尉丞苦着脸:“公公有所不知,排查到后院时那房梁经不住火烧,生生塌了下来,虽没伤到人,但这尸体烧的烧、埋的埋,辨认不清,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的?”
“嗐,也是,这么多口子人呢,那便带回去,到时卫尉丞慢慢查罢。”
“这……”
宋阿濡嘴里哼笑了一声,并不接那册子。
柏姜嘴里慢慢嚼着橘子,冷言看着那支支吾吾的卫尉丞并不说话,她知道宋阿濡心里想的什么,他从一个为皇帝试毒的小谒者一步步爬上来,向来看不上禁卫军里娇身惯养的公子哥儿——怕苦怕累,身无长处,不过是仗着好家世才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不过,也亏得多谢他们今日怠工渎职……
柏姜接过阿充递过来的一瓣橘子,细细地剥了橘络,递给陈午,看她在面前规规矩矩地谢恩,柏姜故意拿手绢掩了口鼻:
“哎呀,身上怎么一股子恶臭味?这多晦气!阿充,回宫后记得给你姐姐拿些鲜花汁子调的澡豆来祛一祛。”
阿充响亮地“唉”了一声。
只见宋阿濡身形微微侧过身,看了陈午一眼,笑得脸上皱纹更深了:“也是,你们卫尉每日要进宫到贵人宫里当值,身上一股子死人味儿可怎么好?这样吧!”
宋阿濡唤执金吾,说执金吾地方大,到底都是出身禁卫军,亲如一家,有难处便帮一帮。
他急着要走,眯眼随手挑了一个小谒者:“你,跟着执金吾的大人们去守尸体。”
柏姜与陈午对上眼,只见陈午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领命带着不情不愿的小太监去了。
宋阿濡人不在,柏姜也懒得在这久耗,陈午安排好手下事宜,自己带了一队人送柏姜回宫。
褚绍这厮不偏不倚地堵在面前,一言不发。
柏姜扶着阿充的手,笑得十分得宜:“多谢将军相护,哀家身边现已有了阿午,将军还要回军营整顿军队罢,哪里还能劳烦来做这些鞍前马后的差事?”
“太后娘娘哪里话,我来是想问,太后娘娘没落点什么东西在我这里吗?”
褚绍远远看了一眼战车的方向,现下已近正午,吊在战车上那几个已然奄奄一息。
柏姜眼珠微动:“哪里,我与将军好像仅仅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能落什么东西呢?”
褚绍似是耍够了柏姜,饶有兴味地行拜礼:“是臣记错了,不过臣不日有一份大礼,不知是要送宋公公还是娘娘好呢。”
“那将军便好好想想罢,哀家等着。”柏姜声音彻底冷下来。
齐家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一早上京中早已人心惶惶,柏姜不欲大张旗鼓地乘象辇回宫,便叫人把象辇就近带训象司,自己另乘一辆马车回宫。
正午时分路上没什么人,因而前头坊门外的吵嚷声格外热闹。
柏姜听着心烦,叫阿充传命绕远些。
阿充一口答应下来,将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娘娘有命,绕过——诶?”
“娘娘、娘娘!”阿充话没说完,回身禀报道:“娘娘,我看外头闹事的大汉手里拿的似乎是娘娘的耳坠子!那金桃叶娘娘最常戴,阿充不会记错。”
金桃叶?是昨晚那车夫。
是了,昨夜太忙太乱,柏姜完全忘了那车夫十足可疑——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为何会有那么高的武艺?为何夜里出现在无人的皇室林苑里?
柏姜心里缓缓出现了一个十分离奇的念头——昨晚那条山路,正是能从城门通向冯城的路。
“快,派人跟着那车夫,看他最终去了哪。”
柏姜回宫接到回话,说那车夫最终回了漪影寮。
漪影寮,在酥合坊,是宋阿濡私下的产业,那些官员或有品级的太监们每每有许多龌龊的玩法都去那里。
那车夫是宋阿濡的人,那齐府——
柏姜冥冥中似乎看到扳倒宋阿濡的可能,她先将小六身边侍从全换了底子干净的人,另外叫人去将军府送信:
“他虽易容,坐骑和身边的副将可没有,当日那马夫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想让宋阿濡知道他提早回京的勾当,便让他拿出些诚意来。”
三日后长乐宫上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有宫人抬着一只堪比人高的红木盒子来:“娘娘,褚将军有礼相赠。”